昨日,清明的前一天,接手新区营运的我,竟然鬼使神差的在这一天安排自己回老家巡店,原则上是放假在即,要去看看门店店长的排练情况,要去履行自己一周一次的门店工作,直至我回首自己走过的那些路段,脑海里回忆的点点滴滴,我意识到,这是故乡的呼唤,这是父母的期待,这是近半个世纪里我所经历和遗失的过去……
半年了,虽然每次开店回去,但坐在车里的我看着陌生的故乡,迷茫着故乡不知不觉中崛起的高楼,竟然会在车里迷路了!我不知身处何处?就像一个在自己家门口迷路的小孩,无助!惊恐!是我丢了吗?还是故乡不要我了!
直到今天,我被司机师傅提示到站了,跳下车的我木瞪瞪看着这个恍如纽约的世界,凭着直觉任由踢踏的脚步带动忐忑的心楞楞的往前走,直到看到那个行政中心,我想起来了!那不是曾经四合院的镇政府吗?记忆中,父亲去世的那一年,没有工作的母亲在多次寻求政府安排工作无门后,带着我们姐弟仨,拿着装碗的篮子,等在食堂门口,对工作人员说,今天不安排工作,就让我们这些孩子天天向叔叔阿姨大伯们要饭,那时9岁的我已经微微懂得难为情了,但知道母亲的苦楚,便咬牙决心捍卫母亲的坚持!那天正好有工作组巡查,他们怕事态扩大,只好答应母亲的要求,安排她到民办工厂上班,就此我们有了遮风避雨的栖息之地,那天的那顿工作餐,我们吃得很开心!虽然很简单,但,香极了!我们不知母亲的当时想法,多年后想起,好强的她那时的心一定在哭泣!
这个曾经镇政府的四合院,我非常熟悉,它石板桥旁的柳树,红色的大门,高高的石门槛,我都走过,看过,因为,我每个月要徒步5公里,沿着324国道,听着路旁沙沙作响的马尾松,闻着桉树散发的清香,去领父亲华侨补贴的5元钱,对于那时的我们,这,已经是巨资了!领完钱的我,在回家的路上,总能遇上母亲的工友骑车驮我回去,感谢他们,怀念他们……
回忆着往事,记忆的阀门一打开,我瞬间就找到了自己的门店,那个在老百货大楼对面,原来是招待所的店面,后来又建了一个蘑菇亭,最早的记忆,蘑菇亭那附近曾经有个画报亭,玻璃橱窗里有经常更换的报纸,父亲会站着一看老半宿,而我就站在旁边津津有味的吃他给买的三角饼。招待所楼上还有很多批林批孔时代时的图片,黑白的色彩,很多背上插着**×××,低垂着的头颅有男有女,小时候觉得他们和路上卡车载着游街示众的人都是坏蛋,总是远远的躲着偷窥,那个年代,有些疯狂,大家总是无知……
这个招待所,还有一段母亲最后日子里爱恨情仇的一个人,我们在那里呆过一小段时光,87版的红楼梦,伴着我们青春懵懂的少年时光,在这栋小楼里演绎过……
为了赶时间,我骑着店长们的小电驴走向下一家店,宽敞笔直的街道真是唤不醒我所有的感官,我忽然瞥见路旁有像骑楼的老街,毅然决然的,毫不迟疑的骑进去!我知道,在这些弯弯曲曲的小街或者小巷,我绝对不会迷路,我一定找得到曾经的家!果不其然,我知道眼前这是共和街,曾经是照相馆林立的地方,那里还有一个居委会,再往前,我惊喜发现我们中学时上街义务搞卫生的那座楼房还在!红砖粉墙,斑驳的岁月痕迹像在期待着什么?街道太窄了,容不得我半分停留,我在记忆库里搜索着,前面应该就是母亲去世前居住的牛巷了!迎面的风携带着老式木屋的气息,我深吸一口气,在气味中回想着那时楼下“大孔鼻”的各式卤味,还有早餐路旁的豆浆油条,是了,这就是故乡!我熟悉的味道!由于时间有限,我不能停留,在要巡完剩余两家店的时候,店长告诉我,剩下的两家店在洪岱那里,店长问我熟悉吗?我怎么不熟悉呢?那个代表着悲痛哀伤的地名,总在梦里刺痛着我们的心,那是牛郎织女相会的前夜,却是母亲最后的日子,她永不瞑目的长眠倒地,再也没有醒来!许是悲痛,许是恍惚,就是用了导航,我也在那里兜兜转转,找了三圈才找到我们的门店,我想,母亲许是想我们了吧,不愿我太早回去,托呜呜的风带来对我们的牵挂,想到此,不禁泣不成声,泪流满面……
故乡,带着我诸多的情怀与不舍,在清明节的时候,把褶皱的思念在风中,一点一点的摊开,一寸一寸的熨平,让快乐,哀思,唤回我这个不是游子,但灵魂总飘荡在故乡的人能找到回家路!